邁開步子跟著燕綏和周內走了。

三人來到蘇府外，周內已經備好了三匹駿馬，蘇塵落上了馬對身邊的燕綏問到：“什麽事？這麽著急？”

“軍營裏派人來和周內匯報，抓了一個越軍。”

燕綏說完揚了馬鞭，駕的一聲就踏馬走遠了，蘇塵落的眉心從燕綏叫自己去軍營的那刻就沒扶平過，眼看著北胡的呼卡就要來了，大越那邊什麽情況自己又不知道，這會又來了個人？少女的眸子帶著幾分的冷意，哪裏還看得見在客臨院和陽陽玩耍時的溫暖，她也揚起了馬鞭，快步跟上了燕綏和周內的步伐。

三人來到北大營時，只見裏邊吵得厲害，一群人圍在教馬場上不知道幹什麽。蘇塵落下了馬跟著燕綏往裏走，士兵們發現他們過來自覺的讓開了一條道路，當蘇塵落來到人群中時只見泥地上綁著一個人，由於背對著他蘇塵落沒看見那人的正面，但還是從背影認出了那人是誰。

她黑著臉身上的低壓低了不止十度，沈聲對身邊的士官問到：“怎麽抓的？什麽情況？”

地上的人聽到聲音轉過身來，古晨的口中塞了一塊破布，眼角烏青最邊還掛著一絲未幹的血跡，顯然剛剛遭受了一番拳腳。他見了蘇塵落眼睛放著光咿咿呀呀說著什麽，但由於嘴裏的碎布發出來的聲音並不完整，聽起來就像嬰兒學語一樣。

蘇塵落壓了壓手示意他別著急，目光逼人地看著那被她問話的軍官。燕綏和周內都見過古晨，知道他是蘇塵落身邊的親信，也皺著眉問那軍官道：“怎麽回事？哪抓到的？”

那軍官臉上掛了些彩，一看就是和人鬥毆留下的，見燕綏來了這才抱拳說到：“早上在城門口護送百姓出城時遇到這小子闖關，攔下來一盤查發現他身上有越軍的令牌，懷疑是尖細就扣回軍隊了。虎得狠這小子，把我都給抓傷了。”

古晨聽那軍官說完，坐在地上不住地搖頭，塞著布團的嘴似乎想解釋什麽，咿咿呀呀的聲音更大了。

軍官見古晨這模樣不解氣般的作勢就要往他身上踹，一旁的蘇塵落眼疾手快，擡腳劫住了那就快踢到古晨身上的飛腿，一大一小的兩只腿就這樣在古晨的眼睫毛前頓住了。

“蘇參謀你．．．”

被劫住退的漢軍軍官瞪大了眼睛看著蘇塵落，少女不做理會，腳下一使勁把那軍官震得退了退，她蹲下身子解開了古晨嘴裏的布團，得到自由的瞬間古晨就沖著那漢軍軍官惡狠狠地說到：“你小子別惡人先告狀，我堂堂正正地帶著我大越威振軍的漆印信件前來，你倒好讓你前去匯報你卻不由分明地叫人把我揍了一頓。”

原來在言湊城的聊振收到蘇塵落飛鴿傳書後，並沒有通過信鴿將段博明和段博衍北上的原因告知，擔心蘇塵落只身在鎮南關沒照應便派古城前來，古晨不吃不喝跑了一天一夜原以為漢越合作了直接報上大名就可以得到引進進城找蘇塵落，哪知道著漢軍軍官還惦記著之前漢軍在界首關吃百戰這回事，古晨剛自報完家門就被他帶人揍了一頓。若不是古晨身手不錯也上了不少守城的漢軍，造成了轟動引起了周內手下的註意，他可能早被著軍官亂棍打死拋屍荒野了。

聽完古晨的話，蘇塵落的臉色更難看了，燕綏臉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通過這件事他們都看出來了，漢越兩國的底層士兵對彼此的仇恨和隔閡有多深。合作攻胡的計劃目前只有兩國軍隊裏的位數不多的高層知道，漢軍守城的士兵見有不怕死的越軍前來，當然會大打出手了。

如今蘇塵落在漢軍軍營裏的身份讓她不好表態，燕綏看著周圍義憤填膺的士兵們更是為難，就在兩人交流這眼神的時候還是站在燕綏身後的周內發了話。

年輕的侍衛大眼一瞪，眉毛蹙了蹙，一個跨步上前就給了那揍人的軍官一巴掌：“不管他是越軍還是我們的人，帶著漆印的官文前來你們就該按程序往上匯報，而不是感情用事私自將人攔截下來？誰給你們的權利？你們是街上的小混混還是那橫行霸道的胡人，既然這兒是軍隊既然你們穿著漢軍的軍裝就應該遵守軍紀！”

那軍官挨了周內的一巴掌，當下頭頂已經在冒星星。但確實如周內所說的那樣，守城的士兵不管遇到此類情況按照程序都應該逐級匯報，私自動手打人已經違反了軍隊的紀律。

知道周內所說的話屬實那軍官當下也不敢再說些什麽，低著頭站在一旁等後發落。

周內依舊冷著眼，“參與過這次打架鬥毆事件的士兵，自覺站出來。”

話音一落，人群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不出一小會周內的身後已經占了六七個人。

看著那些趿拉著腦袋的士兵，蘇塵落不由在心中感慨到，看來古晨這小子功夫有進步啊，以一敵七也只是臉上掛了些彩。

正這樣想著，她和燕綏面前的周內噌的跪了下來，雙手握拳對燕綏說到：“下官管教不嚴，還請太子責罰。”

256帥哥，讓讓（三更）

漢軍的血紅軍旗在冷風的吹佛下翻動著，軍旗上那頭魁梧的雄獅栩栩如生，就像要嘶吼咆哮著要沖出來一樣。

蘇塵落看著跪在地上的周內，終於明白了燕綏這麽器重這個侍衛的原因。

地上的周內還很年輕，樣子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由於連日的繁忙下巴長出了青青的胡渣還沒來得及刮掉。那七個參與鬥毆事件的士兵站在他的身後，眼裏明顯閃著異樣的光，本以為會因為此事而被責罰，沒想到周內竟然替他們扛了下來。

眾人都是血氣方剛的男兒，見到周內這個樣子自然是看不下去的，跟在周內紛紛貴了下來，一一舉拳對燕綏說到：“燕太子，此事與周大人無關，是我們幾個的錯，還請太子按軍法處置。”

七個士兵跪在地上，就連剛剛被周內打了一巴掌的那軍官也在其中。蘇塵落不由得將目光定在了周內的身上，這個平日裏老師話不多默默做著事的年輕侍衛，很聰明。打你一個耳光再為你吃顆糖，收買人心的套路用得是活靈活現，蘇塵落默默想到，自己以前怎麽就沒發現這個人才呢。

就在蘇塵落看著周內的時候，她面前的燕太子使出了最後的大招——你們犯錯了不要緊，老子這次高擡貴手原諒你們，記得對我感恩戴德。

燕綏冷眼掃了一遍地下跪著的眾人，聲音淡淡聽不出什麽情緒，開口對面前對著的周內道：“起來吧，你手下的人也收了些外傷懲罰就算了，但是不罰不能服眾你自己去領二十板子，將他們的也算上。”

燕綏的聲音剛落，周內身後的士兵就開始求情，卻被周內的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是，屬下知道。”

看著那七個士兵臉上的不忍，蘇塵落不得不又感慨了一次，這一主一仆默契十足，少女朝已經被扶起來的古晨努了努嘴，眼神分明在說，“看到沒，人家這才叫天衣無縫。”

事情很快就處理好了，周內也並沒有真正地去領那二十大板，而是帶著古晨跟了燕綏和蘇塵落一路來到了燕綏的軍帳內。

四人相繼進了軍帳，蘇塵落趕緊給古晨解綁，一邊解還一邊對古晨說到：“你小子行啊，一日不見如歌三秋，都以一敵七了功夫看來進步不少。”

燕綏坐上了他那虎皮座椅，周內在給他填茶，兩人聽到蘇塵落的話紛紛你不滿地側了側頭。

雖然燕太子是喜歡蘇塵落，但聽到她這樣拐著彎貶低自己士兵的戰鬥力，還是有些小小的不爽。為古晨解完綁的蘇塵落註意到了主仆二人的表情，嬉笑了一聲：“怎麽地？我說的可是事實啊，不服的話可以再叫來較量較量。再說了，你們的人把我家古晨揍成這樣還不讓我逞逞嘴皮子說說了。”

少女臉上那股帶著絲絲得逞的笑意，說出的話雖然難聽，但是道裏卻是那個道理，再加上笑得肆意妄為的臉，有一個靈動的美讓看了的人都不忍責備她什麽。

松了綁的古晨活動活動了筋骨，看到蘇塵落臉上胖了些還有那得意的笑，之前的擔心都煙消雲散了。自蘇塵落離開言湊城只身跟著燕綏北上之後，古晨都在擔心她一個人在鎮南關會吃虧，現在看來自己和聊伯還有蘇大哥都是多慮了，像陳將軍這樣的人，什麽時候吃過虧，別去禍害別人就算不錯了。

蘇塵落還在嘰嘰歪歪數落著燕綏，上前就在大帳裏四處翻找這藥膏想幫古晨處理處理臉上的傷口，卻被古晨叫住了。

“將軍不用忙活了，這點小傷不要緊。”

蘇塵落接過周內遞過來的藥膏，將古城拉了過來，掃視了一圈大帳沒發現除了燕綏屁股下那張一直之外的任何座椅。少女拉著古晨走到了燕綏身旁，沖著坐在虎皮位置上的燕綏說了句：“帥哥，讓讓。”

話剛落下，一旁的周內眼皮子跳了跳，燕綏在某種事情上帶著一股超乎尋常的執拗，眼下的這張椅子就是。

要知道燕綏屁股下的這張虎皮座椅可是從來都只有他一個人可以坐。自他從漢京出來時就千裏迢迢的隨軍一起帶著，若是其他人還會以為這椅子是身份地位和權利的象征，可跟了燕綏這麽多年的周內清楚地很，自己家的主子有潔癖，或者說有戀物癖，唯獨對這把座椅有超乎尋常的堅持，向來不讓其他人碰，搬運時下人都得拿白布包著，碰都不能碰一下，更別說讓人坐了。

看著蘇塵落笑彎了的眼睛和露出來的小虎牙，燕太子皺著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宛如一個雕塑一般，不說話也不動。

蘇塵落不死心般繼續甜甜地對燕綏笑著說到：“帥哥，借貴椅一坐行不，我家下人太高了我給他上藥要墊著腳仰著脖子，難受。而且，他受了傷你這帳篷裏又沒有其他的座椅，你起來讓他坐坐。”

聽完蘇塵落的話，周內險些叫出聲。少女這話說得很是清奇，你家下人長得高你要上藥，叫他彎下腰不是了，這明明是在挑釁自家主子啊。看到座上的燕綏握拳的右手，年輕的侍衛暗道這下蘇姑娘可要慘了。

被蘇塵落拉著的古晨搞明白了她想幹嘛之後，當下也被她這一大膽的行為悶頭敲了一棒，他看著燕綏冷下來的眸子趕緊擺手道：“將軍沒事，我不累。”

誰知沈默了半晌的燕綏看了一眼笑意連連的少女嘴角扯過一絲痞裏痞氣的笑容，他拉住了就要離開的古晨，“別，你家主子說什麽你就做什麽便可。來快坐吧，免得她說我不懂待客之道。”

燕綏說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座椅的一旁側著身子對古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257把臉擡起來（四更）

看著臉上雖然掛著笑但是全身上下都散發著你敢坐坐試試這股危險氣息的燕綏，古晨吞了吞口水，“不不，多謝太子，我．．．我習慣站著，不站著我難受。”

話還沒說完，後腦勺突然挨了一巴掌。

蘇塵落臉上掛著笑，話確實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什麽毛病，讓你坐你就坐。”

古晨委屈地看了一眼蘇塵落，又看了一眼依舊站在一旁坐著皮笑肉不笑的燕太子，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也不知道這兩人在較個什麽勁。他病急亂投醫求救似的看了一旁的周內一眼，那只那侍衛臉上的表情和他一樣的驚恐。

騎虎難下的古晨眼睛一閉，大手往自己面前的蘇塵落肩膀上一按，將她按坐到了椅子上，自己順勢半蹲了下來，單腳跪地對座上的蘇塵落說到：“請將軍為下官上藥。”

蘇塵落屁股坐在凳子上的那一瞬間，周內下意識的看了看一旁站著的燕綏的臉色，還好並沒有什麽反常。他在心裏給古晨點了一個讚，暗暗嘀咕這小子反應能力不錯啊。

被按坐在椅子上的蘇塵落頗為好笑地看了一眼半跪在地上的古晨，說到：“你瞧你怕什麽，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人大漢的太子大方著呢，別說是一把椅子了，就算是臥榻也願意讓出來一半。”說完還朝燕綏拋了個媚眼，“對吧，太子？”

燕綏知道蘇塵落是想在她手下面前賺個面子，讓古晨知道她在這鎮南關吃香喝辣活得自己都謙讓她三分，哼唧了一聲住正想開口，哪知那臭丫頭居然轉過頭去對古晨說到：“把臉擡起來，我看看都傷哪了。”

說著就擰開了周內遞給她的藥瓶，開始給古晨處理臉上的傷口起來。

燕綏看到蘇塵落這番模樣微微瞇起了他那雙狹長的眼睛，少女眉心微微蹙起神情專註，一邊往古晨臉上塗著藥膏一邊輕輕地吹著，動作很嫻熟，兩人並不覺得這過分親昵的舉動有任何的不妥，顯然已經習慣了。

古晨、董揚、張甲、林泉這四個之大蘇塵落出了邕都就跟著她出生入死的士兵，在蘇塵落這得到的待遇一直都很。，他們四個男的性格大大咧咧的，在執行偵察任務時難免會受傷，平時都不放在心裏，一些小傷口連藥都懶得上，直到有一次董揚去勘察地形時被野外的灌木刮到小腿留了些血，由於沒有處理幾天後小傷口發了炎，傷口附近的肌肉都爛到可以看得到白骨，後來還是蘇塵落連夜趕往界首城和成立的老中醫拿了個什麽消炎的草藥敷了半個月才給治好的。從那以後，蘇塵落對他們四個都很嚴格，只要是傷口都必須清理消炎，但凡她有空都會定是檢查檢查幾個人的皮外傷，給他們幾個上藥，所以古晨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蘇辰路歐隨時他們的上司，可在他們的心目中，蘇塵落儼然已經成為了幾個人的朋友和親人。

“嘶。”

由於傷口破了皮，藥膏塗在上邊微微有些發辣引得古晨抽了一口氣，連夜偏了偏。

蘇塵落剜了他一眼，示意他老實點別躲，剛剛沒仔細看以為古晨以一敵七沒傷到哪，現在上藥時才發現臉上被刮了好幾道血痕，鼻梁上的那道還有些深，正往外滲血。

少女嫻熟地給古晨止了血清晰了傷口，漫不經心地問到：“我給聊伯的飛鴿傳書他收到了嗎？怎麽回事？二王爺和十王爺都揮兵南上了嗎？聊伯有叫你帶什麽口信給我嗎？”

在場的三個男的都沒想到蘇塵落會在這時候問出這個問題，古晨更是撓了撓頭，“沒、沒說什麽。”

這時候蘇塵落也為古晨上好了藥，她拍了拍蹲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的後背，示意他可以了。

古晨從地上站了起來，臉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好，都塗上了藥膏，當下也沒感覺那麽辣了。而在虎皮椅子上坐著的蘇塵落卻沒有起身的意思，他將藥膏的瓶蓋扭緊，直接拋給了一旁的周內，爽快地說到：“謝了。”

少女說完坐在椅子上整理整理桌面，說是整理不過也是將桌面上堆著的公文一股腦地推到了一邊。蘇塵落儼然把自己當成這大帳的主人了，左手撐著下巴右手敲擊著桌面，對已經站到了一旁的古晨說到：“沒事，大家都是一條草繩上的螞蚱了，燕太子這都讓寶座了，我們也別小家子氣，有什麽說什麽別藏著掖著的，相互猜來猜去也累。”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古晨在吞吞吐吐的也沒意思，他將自己懷裏的那封漆印書信交給了蘇塵落，“聊伯派我送來的。”

少女撕開扣子，從裏邊取出了一張薄薄的紙片，兩只眼睛往信上瞟了一眼，隨後身子坐直來，仔細地看起信上的內容來。過了小半會，這才伸手將信紙遞了出去朝燕綏說到，“喏，看看吧，我們有麻煩了。”

周內不知從哪裏叫人又搬來了一張椅子，就放在暖爐旁邊，燕綏坐在椅子上，旁邊還擺了一個小茶幾，茶幾上放著食盒，趁著蘇塵落閱讀信件的空蕩燕太子已經吃起了熱茶吃起了幹果。

看著對面好不舒服的燕綏，蘇塵落暗罵道還真是個大爺，剎那間自己花大力氣搶來的這把虎皮座椅似乎也沒那麽舒服了。

周內走過去將蘇塵落手上的信件拿過來遞給了燕綏，男子將信件接過來在空氣中甩了甩好讓那紙張變平，他一行一行地看完了信上的內容隨後將信紙放旁邊的茶幾上一放臉上居然有些許的笑意。

燕綏擡頭看向虎皮座椅上的蘇塵落，好笑的說到：“我看是蘇將軍有麻煩了吧？而且麻煩還不小。”

258低到塵埃裏（五更）

聽到這，椅子上的少女噌一下就站起來了，動作很大掀了翻桌上被她推到一旁的公文，厚厚一紮紙張紛紛揚揚灑了一地，少女卻不去理會，目光炯炯地看著燕綏說到：“你這話什麽意思？我們不是一條繩子上拴著的螞蚱嗎？”

燕綏側過頭瞄了少女一眼，臉上那股痞裏痞氣的邪笑又回來，他眼波如魅，不緊不慢地吃著食盒裏的幹果，“我可沒說，那話是從你嘴裏說出的話。”

蘇塵落看到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事不關己氣質的燕綏，怒火也上來了，眸子一橫，鼻子哼了一聲：“行，燕太子既然這麽說了，我也不敢在麻煩您，那我們之前的合作就此作廢。”

少女說完大袍一揮，從座位上走了出來，對著身旁不明所以的古晨說到：“看什麽，走吧，不走留在這等人趕嗎？”

說罷氣鼓鼓地就走了，古晨見了趕緊快步跟出了帳門。

看著那晃動的帳門，燕綏楞了一楞，沒想到蘇塵落說走就走，男子暗嘆還真是要面子一句軟話也不肯說。

一旁的周內不解地問：“主子，怎麽了？”

燕綏靜靜地指了指被他放在茶幾上的信件，道了聲：“你自己看吧。”

說完也站了起來，跨步出了帳門。

風從西南方吹來，厚重的帳門被風吹得揚起了一個小角，呼呼的冷風從那一角猛地灌了進來，吹散了落在地面的公文紙。年輕的侍衛拿起了茶幾上的信件一看，眸子暗了幾分，隨後默默地將那信紙放入懷中收好，也跟著出了帳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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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靈沒想到蘇塵落回來得那麽快，下人過來匯報時她剛喝完高湯不久，正在花園的長椅裏沒精打采地坐著，知道蘇塵落此刻已經回了自己的院落燕靈趕進拉著綠兒就出了花園急急忙忙地朝蘇塵落的房間走去。來到時卻意外的看見了古晨，小姑娘見著古晨很是開心，朝門裏甜甜地叫了聲古大哥。

正幫蘇塵落收拾東西的古晨聽到燕靈的聲音時楞了楞，回頭一看只見少女彎著她那月牙兒似的眼睛看著自己笑瞇瞇地說到：“你什麽時候到的呀？”

自言湊城一別後，古晨和燕靈不過短短半月不見，卻覺得小姑娘似乎變了很多，不僅身高高了些就連五官也長開了。他摸了摸自己鼻子上的傷口，那裏蘇塵落剛給他上過藥，古晨擔心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些難看，頗為不好意思地朝燕靈點了點頭：“剛到不久。”

見了古晨的動作，燕靈這才註意到他臉上的傷，小姑娘呀了一聲，上前一看驚呼到：“古大哥你怎麽受傷了？”對吼轉頭對綠兒吩咐到，“快，快去請大夫過來看看。”

古晨被燕靈的熱情搞得更不好意思，他連忙放下手上的東西對燕靈擺了擺手，“不礙事，就一點皮外傷，剛剛在軍營將軍已經幫我處理過傷口了。”

燕靈有些擔心地看了看他些微個紅腫的臉，問到：“真的不用嗎？”

“沒事沒事。”

見古晨態度堅決，小姑娘不再堅持，她環視了一圈就屋子卻沒有發現自己的蘇公子，眼裏帶著疑問，“蘇公子呢他去哪裏了？沒跟你一起回來嗎？”

話剛說完，身後就傳來了蘇塵落的聲音。

“我在這呢。”

燕靈回頭一看見了跨步走進來的蘇塵落興奮地跑了過來，她挽起蘇塵落的手擡頭朝她問到：“你吃東西了沒，軍營裏事情多忙裏忙外的肯定還沒吃的吧，我這就讓綠兒去叫廚房準備些吃的。”

說完還回頭看了一眼古晨，招呼到：“剛好古大哥也來了，綠兒你讓廚房多備些，剛剛我喝的那個高湯不錯，再做一份，天冷你們剛從外邊回來喝點東西暖和暖和。哦對了，綠兒你讓人把澡房的清掃一下，安排間上房，古大哥剛趕路過來舟車勞了，吃完飯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來到鎮南關的這些天，燕靈別的沒學會，安排起事務來到倒是井井有條，越來越有管家婆的氣質。

燕靈的小嘴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綠兒在一旁一一把他交代的事務交給記了下來，蘇塵落卻出生打斷了她的話。少女長裘在身，明眸皓齒，身上的男裝被她穿出了翩翩公子的氣質，蘇塵落將燕靈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給拿了下來對她說到：“不必了，我和古晨收拾好就要立即趕回言湊城了。”

燕靈剛剛只顧著和古晨說話，都沒註意他手上正在收拾的包袱，這會聽到蘇塵落的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仰著脖子呆呆地看著她，聲音頓時就弱了下來，“為什麽？”小女孩就快哭出了聲，“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真的不知道那個姐姐是陽陽的母親，我沒有趕他們走的，你不是生氣好不好？”

看著面前說哭就是哭的小姑娘，蘇塵落有點頭疼，她知道燕靈很在乎自己，但沒想到居然在乎成這個樣子，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牽扯到她的喜怒哀樂。這讓本來想將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實告訴她的蘇塵落些微有些猶豫了，她不確定燕靈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

蘇塵落像是含了滿嘴的黃連水，張了張嘴又不知道如何說出口。

燕靈眼巴巴地看著她，見她沒反應也不管在場的古晨和綠兒上前一步就抱住了蘇塵落的腰身，鼻音有些重，囔囔到：“靈兒知道錯了，靈兒以後什麽都聽你的，你不要走好不好。”

就在蘇塵落不知道怎麽辦的的時候，姍姍來遲的燕綏聲音從外邊傳了進來，男子背著手走進了屋子，身後還跟著周內。

“你這屋子怎麽都是這麽熱鬧？”

燕靈聽到自己哥哥的聲音，松開了蘇塵落跑到燕綏的身邊，求助似的看了他一眼，說到：“哥哥，蘇公子說他要回言湊城了，你們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嗎？怎麽突然就要回去了，你幫我勸勸他好不好？”

小姑娘的眼神裏帶著乞求，只要一碰到和蘇塵落有關的事情，燕靈都能低到塵埃裏。

燕綏眉心一皺，發話到：“你們幾個都下去吧，我有話要和蘇將軍說。”

綠兒和周內聽了一一退下了，燕綏難得溫柔地低聲對燕靈道：“靈兒，你也出去吧，我幫你勸勸他。”

原本不想走的燕靈聽到這話才不情不願地退出了房門，古晨詢問地看向了蘇塵落，見她點頭之後也跟在燕靈身後退了出去，偌大的廂房內一時間只剩下了燕綏和蘇塵落兩個人。

259我會好好對你（一更）

屋裏很暖，燃著松香的暖壺飄出絲絲白煙霧，空氣中都是淡淡的清香。蘇塵落已經不像在大營裏那麽氣急敗壞，掀開了珠簾走到了床邊繼續收拾起剛剛古晨沒收拾完的東西。

換洗的衣物、匕首、短劍、小型弓弩、一些常用的膏藥．．．燕綏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少女往包袱裏放的物品十之八九都是實用的必備品，找不著一件屬於少女的用品，連那換洗的衣物都男裝和夜行服。

蘇塵落有條不紊地將所需的東西一個個地往包袱裏放，整齊有序的排列好來，清點了一下確定沒有遺漏的，手上靈活地將那報覆打了個結。就在蘇塵落都準備好的時候，一旁的燕綏終於發了話。他眉宇淡淡，盯著少女打結的纖白手指說到：“塵落，你可以一杯水燙死我，也可以一杯水冷死我，但不能一杯溫水耗著我，你知道嗎？”

床上坐著的少女嘁了一聲，擡頭對那一襲墨黑色長衫的燕綏道：“這可真是稀奇了，怎麽成我耗著太子您了？聊伯的書信你也看了，漢越合作的計劃沒通過，如今我成了整個大越的通奸叛徒和賣國賊，兩個王爺也揮兵北上，不日就要到了。既然太子覺得這是我一個人的麻煩我當然要回去處理，難不成賴在這等段博衍和段博明帶兵攻上來要我的人頭？”

原來燕綏和蘇塵落的計劃雖然很萬無一失，但還是卡在了段皇的手中。聊伯將兩人的計劃從言湊城傳到邕都時，段宣皇壓根就不相信大漢太子燕綏會攜手越軍一起攻胡。大怒後的段皇知道胡人也準備來了，一個令牌下地就派出了段博明和段博衍兩個王爺攜重兵北上，企圖消滅大漢和胡人。蘇塵落也因為這先斬後奏的計劃被整個大越定為了賣國賊，現在言湊城裏的聊伯和蘇星起正等著她終止和燕綏的合作，趕快撤回去。

床腳香爐裏散發出來的那道松香白煙繞在蘇塵落的身邊，燕綏低頭看著她，神色平靜，眸子裏少了平日裏的邪氣，一雙眼睛好似一汪浩瀚的汪洋，能把人僅僅的包裹在其中。男子聽了蘇塵落的話笑道，“你知道的，段博衍不會殺你，段博明也不會殺你。他們此番前來不過奉命行事，估計都在想怎麽保住你。”

蘇塵落聽完眉梢一挑，“燕太子倒是知道得多，不過你既然我們不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大越那邊會怎樣處置我，就不必太子您擔心了。”

少女說完站了起來，將打包好的報覆往後肩一甩，邁開步子就要離開。剛沒跨出疾步就被燕綏一把扯了過來，蘇塵落被他這麽一拉重心不穩一下整個身子直接往大床倒去，眼看著腦袋就要磕到床板卻被一只手給扶住了後腦勺，再定眼看去時不知燕綏什麽時候已經欺身上來了，整個人趴在蘇塵落的身上。

古晨何燕靈並沒有走遠，正在門外候著，聽到屋裏的動靜古晨皺著眉敲了敲房門，“將軍，怎麽了？”

聽到那焦急的敲門燕綏似乎勢在必得，他料定蘇塵落不會想讓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被燕綏壓在身下的少女掙紮了一會，卻依舊被燕綏死死地禁錮住，可得不到回覆的古晨手下更加用力了，蘇塵落瞪了一眼在自己身上笑得春風得意的燕綏趕忙開口朝門外叫到：“沒事，等著。”

說完少女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看著身上的男子，壓低聲音說到：“燕綏，你到底想幹嘛？”

燕綏一笑，將原本放在蘇塵落頭上的手緩緩地抽了出來，壓著少女的身子卻巋然不動，隨著少女的掙紮被褥間傳來的香味更加濃了，那是蘇塵落身特有的氣息，不似貴族小姐那昂貴的精粉香味，也不似花巷女子低劣的胭脂味，而是不施任何粉黛的女子清香，很野性很健康，縈繞在鼻尖久久不會散去，讓聞到的人想去攫取更多。男子在蘇塵落脖間聞了聞，這才開口道：“之前我還會因為你的身份有所顧慮，既然你不是蘇五小姐，大越現在又將你列為了通奸犯索性就拋下你以前的身份，不回去就是，你和我就都沒那些麻煩。至於呼卡，就算沒有大越的幫忙我也能殺了他，只不過費些事罷了。”

燕綏眼裏帶著笑，將這些話說得風輕雲淡，蘇塵落卻不能理解，少女掙紮了幾下發現自己的力氣完全擺脫不了身上的男子，索性頭一歪也放棄了掙紮，她看著燕綏道，“你圖什麽？”

少女的表情很認真，那雙柳眉都快連在了一起，眼睛裏寫滿了戒備和懷疑。燕綏抽出一只手來將蘇塵落的眉心扶平，“我圖什麽你自然知道，倘若之前你我之間還橫著這些家國利益，讓你不得不把感情往後放，但現在好了你有選擇了。大越已經不要你了，你自然也不必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燕綏湊到她耳邊呵了口氣，“跟著我吧，我會好好對你。”

蘇塵落儼然已經石化成一頓雕像了，正在她想著怎麽開口的時候，燕綏的吻卻沒給她緩沖的時間，瞬間就落了下來，親在她的頸脖上，肌膚傳來一陣麻麻的感覺，像是被山間的春風拂過一般。

燕綏的手摸上了蘇塵落的細腰，漸漸收緊，細細的碎吻沿著她的頸脖一路往上，親在了蘇塵落的臉頰上，最終含住了少女小巧的耳珠，在她耳邊輕輕地發問：“好不好？”

男子低沈的聲音夾雜著一絲的沙啞，嘴裏問出的問題卻宛如塗著紅信子的蛇一般纏繞在蘇塵落的心尖，少女看著眼前這個眉眼如妖孽一般的男子眼珠子轉了又轉，她實在看不清燕綏的話那句是真哪句是假。他們都是明白人，原定的計劃受挫隨之而來的變故和麻煩都會讓雙方接下來的行動步履維艱，而燕綏不好好和自己商量商量對策，卻在這盛情表白，是不是瘋了？

260解決好它（一更）

燕綏見到蘇塵落沈默了半晌，眸子裏依舊是步步試探的揣摩，忽地就嘆了一口氣。下一刻，身上的重力突然消失了，被禁錮的雙手也得到了解放，燕綏站了起來順了順衣服的褶皺，背對著蘇塵落頗有些自嘲地對還在床上的少女道：“我就長的一副這麽不讓人信任的臉麽？”

說完他嘆了口氣，“把你那包裹的放下，大越那邊寫封信讓古晨帶回去，你負責說服和處理，呼卡就要來了我先回軍營了。”

看著男子頗有些落寞的身影，蘇塵落鬼使神差地喊了一聲，“燕綏！”

男子聽到後頓了頓，並沒有回頭，聲音卻傳了過來，“怎麽了？”

少女已經從床上坐直了身子，她搖了搖頭，“沒，沒什麽。”末了，小聲地在後邊加上一句，“謝謝你。”

謝謝你自認識起屢次三番地高擡貴手，謝謝你一直以來的舍身相救，謝謝你放下面子和身段嘗試著將真心交到我的手裏，真的謝謝你，但我也只能謝謝你。自我來到這個時空，自兩姐妹舍身相救後我就已經是真正的蘇五小姐了。欠別人的一定要還，何況我背著蘇五小姐的身份活走了這麽久，就這樣丟了在這個時空裏我將沒有來時的路了。

房門被燕綏打開了，男子帶著周內快步朝軍中走去，燕靈和古晨一下子就躥了進來，小姑娘眼睛還紅紅的，小心翼翼地朝蘇塵落問到：“蘇公子，你能不能不要走？”

蘇塵落看著燕綏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回廊，又看了看眼巴巴看著的自己的燕靈，心情很是覆雜，她眼神默默，開口道：“不走了。”

一旦做了決定，剩下的事情便快了很多。

縱然手頭上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但為了安撫被自己嚇得不輕的燕靈，蘇塵落整個下午都在蘇府裏陪著她。不過都是些小女兒玩得玩意，插插花撫撫琴，一天下來蘇塵落也並不覺得無聊。

寒湖上的亭子裏，蘇塵落坐在用軟墊鋪好的石凳上，靜靜地看著身旁的燕靈引針穿線。亭子四周都掛上了用來抵擋寒風的帷幔，桌上煨著熱茶，那把上好的古琴已經被下人拿走了，桌上的另一角還擺放著一個頗為精致的針線盒。兩人都披著袍子，燕靈一邊刺著手中的撫扇一邊和蘇塵落說著話。

自來到鎮南關之後，這還是兩人第一次這麽靜靜的坐著。看著燕靈的小手靈巧地在扇面上繡出半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讓她些微詫異了一下。

古代的女子會些女工並不稀奇，可像燕靈這種身份，蘇塵落以為她精通的是琴棋書畫。

小丫頭將針插進了扇面的牡丹花花徑上，轉頭對蘇塵落笑了笑，“會不會覺得很無聊？如果你有事要忙的話可以先去忙的，不用一直陪著我。”

看吧，不管多大的女人都是這樣。面對自己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時，要麽就埋怨他沒時間陪自己，真陪伴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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